Episode 2-1「下」
“可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妾身……”她低着头,一瞬间就败下阵来。尽管夜空完全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还是将银发女孩一击必杀。
“妾身高贵的名字是……”
她下定决心准备说的时候却被星儿打断了。旁边的陶星儿皱着眉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身体上的警戒也一丝不苟地做了起来:“夜空,千万不要与恶魔交易!”现在的星儿像一头发怒的小狗一样,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银发女孩。女孩抬起头,脸上又变回无表情状态:“看来少女你对妾身那时的状态记忆犹新啊。”她只是转过头与星儿对视,马上让星儿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
“恶……魔?”不明所以的暝夜空再怎么发挥想象力也无法把这个词和眼前这位女孩联想起来。蓝色的光芒以不引人注目的速度从星儿身体里放出,星辰的魔力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了:“这家伙很危险!”
“妾身被魔法的使用者当作危险品了?”银发少女把食指指节放在唇上:“但在我们眼里,你们才是真正的危险品呢。少女……快把你的魔力关闭。现在你的魔力把‘理纹’震荡了,超能力者会发现你的存在。”被女孩提醒的星儿既生气又尴尬地鼓了鼓嘴,躲到角落里去了。
银发少女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手背在额间一抹,已经全是汗水了:“少年,这位少女的存在,难道不会撼动你的世界观吗?”
暝夜空没有想到银发少女会问这种问题,他略微思忖一下发生过的事情。人体兽化、极·莱布尼兹的张开,流星盛宴的闪耀,萍涟的存在,无不是在常识之外的事情。
“我也曾经困扰过,为什么莱布尼兹会有如此庞大的演算能力?星之秘法到底是什么?跟萍涟一样存在的人又有多少?但是,知识的浅薄阻碍了我对世界的认识。那么我不认识的世界就是错误的吗?我不认识的东西就是不正确的吗?嘛……”
夜空想起奈绪老师的话,马上复述了起来:“除了‘科学’之外,还有很多力量在主宰世界。所以对一切处以包容,对未知的世界存在一种期待。”暝夜空心头翻动着舒服的感觉,那是因为他对自然的敬畏总算是畅叙出来了。
女孩把额前的白发银发往后撩去:“真不错呢,妾身很欣赏你的想法呢。看来,这将会是一笔非常愉快的交易。”
“但是,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唔?”银发少女一下子凑了上来,白皙的脸颊几乎要贴上暝夜空的脸了,晶莹的汗珠从她额前蒸发,带着香芬的气息扑向夜空的脸庞。
银发女孩的脸有些泛红,因为毛衣的缘故,她热得连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这……不是你能规避的问题…妾身…”她擦了擦额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对她来说,与他人用语言交流恐怕比做苦工轻松不了多少。
“妾身的交易对双方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同时,也是必要的。”她端着热咖啡喝了一口,汗津津的样子显得很苍白无力:“妾身需要你在被剩下三个【冥王】追击时把妾身招来。作为交换,妾身会替你挡住【冥王】的。”银发女孩微微一笑,算是结束了发言。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嘛,不会到时候要我照顾你吧?再说了,我怎么把你招来?用魔法?”暝夜空满不在乎的一声嘀咕,马上引得星儿大叫起来:“夜空!不要小看恶魔的力量!这……这位……”一时之间,星儿竟找不出合适的称呼。
“诶……怀疑妾身的力量吗?”银发女孩眼神一变,空灵的眼睛里马上暗潮涌动,无休止的漠视睥睨眼前的一切:“妾身就让你感受一下我的‘魂之力’吧。”
霎那间,理域的堤坝瞬间崩溃,银发女孩纤弱的身体被其自身喷涌而出的黑暗洪水淹没,强烈扭曲的理纹把世界拧成两团,一团谓之光明的遭难,一团谓之绝望的黑暗。
被黑暗所吞噬的夜空眼前一片黑暗,耳际连呼吸声也不复存在。没有视野,没有听觉。当他张开嘴,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绝望,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在暝夜空身上扩散。愈来愈浓重的死亡气息像是要抽干夜空生命力一般弥漫着。寒冷,发自肺腑的寒冷毫不留情地席卷他的身体。
一颗应当早已淡出他记忆的头颅慢慢从血肉模糊里重组起来。嗜血的眼中亢奋地释放出杀意,糜烂的手臂握住长刀,缓缓从内部剥开夜空的身体。
而那具尸首,则从夜空的身体里爬出来。黑暗的世界里,夜空感觉自己被杀掉了,内脏被绞烂使得鲜血四溅把黑暗的世界染红。红黑交织的色彩让人作呕一般流动着。
#现实
“少年……”比起刚才,银发女孩的声音更苍白无力,她睡在沙发上,竭力平静地说着:“虽然很抱歉勾起了你的回忆……但你总该相信妾身的能力了吧。”她喘息着,连呼吸声都若有若无地乏力。
回过神来的夜空麻木地转过头,看着银发女孩。
“我……还活着吗?”
银发女孩歪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漂亮的脸蛋上一滴汗水划过,光是看着就让人有些热得受不了。她微微笑了笑,马上又变回无表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
“妾身的能力——控制暗影。包括黑暗、无光、隐秘、阴暗、以及苦痛,全部都属于暗影。”
“怎么可能……做得到!”暝夜空有些无法相信。
银发女孩按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着:“可以做到。只要运用了魂之力,就可以办到。”
“魂之力?”暝夜空重复了一遍这个生词。
银发少女用袖口擦了擦额间的大汗,紫色的双瞳已经有些困倦了:“人类通过控制、利用自然定律来改造‘理’。可是真正用来改造‘理’的工具并不是一般人认为的‘认知’。也就是说人并不是只要知道科学理论就可以使用超能力,而应当是开启生物所共同拥有的灵知——魂。以此来利用自然法则。我们称这种运用超能力的技法为:开启魂格。
但是,被大自然授予‘魂格’直接改造理的人却又少之又少。尽管后天可以通过感悟开启‘魂格’,难度却异常的大,成功的人也很少。直到文艺复兴(十七世纪)以后,人类更多地去关注自然与人的关系,人类的灵魂才开始二度觉醒,产生了第二种开启‘魂格’的方法,即通过深入学习‘科学理论’拓宽感悟、多重建立模型与微世界进行交流,引起魂的共鸣。”说到这里,银发少女停住了嘴,她抱着胳膊,很冷的样子,脸上却是流满了汗水。
“还……想……听下去,就允诺妾身的……交易。”她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暝夜空沉默着,向星儿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坚决地回馈给夜空一个摇头。
“唔……”银发女孩低吟着捧住胸口。
“你的身体……”暝夜空不想惹祸上身,却总不能把这位能力强得可怕的小女孩置之不理吧。
“想知道妾身的身体状况……就与妾身……交易。”银发少女倒在夜空的胸口处,发着抖。
夜空的手刚触及银发女孩的指尖,感觉就像碰在一块冰上。很难想象酷夏之际,这孩子的身体怎么会凉成这样。隔着衣服时却不会察觉有什么异样,一旦肌肤相触,暝夜空就会感觉到银发女孩的体温要把自己冻死。
“和你交易……可以给我一些情报吗。既然你知道冥王组织的事情,应该多少也知道陇川的事情吧?”话刚出口,星儿就拦住了:“不可以!”
陶星儿咬着唇,劝阻着夜空:“这孩子是恶魔。刚开始时被「颠倒十字」封印住了魔力,所以没有发现。随着【灵言】(也就是普通的说话,但因为是恶魔的话语所以用特指称谓)而流失的‘芒星之力’使得「颠倒十字」的封印被削弱,我才看得出来她体内的恶魔之力。”
她十分不引人注意地驱动星辰之力,手中马上流出了蓝色的星光。星辰缓缓幻化成了奇怪的小玩意儿:一张塔罗牌和一个小骷髅吊坠。星儿低下头说道:“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魂格’是什么,另一些事我却还是知道的。塔罗占卜说:她的身体体质在十二张大阿尔卡斯里是属于非常糟糕的逆位女祭司。而附加在她身上的【撒旦的诅咒】也是依靠「颠倒十字」魔法阵才封印住的。偏向阴暗的体质与‘芒星之力’共同导致了她的身体趋向冻结。”陶星儿收起手中的小玩意,战战兢兢地吟唱着:“被加以诅咒的人,化身为恶魔,扰乱人间秩序,带来杀戮、纷争。贪婪的人被恶魔玩弄、嗔痴之人被邪念斩杀……”
陶星儿舒了一口气,看向暝夜空“这些是【撒旦的诅咒】流传下来的咒文,虽然已经失去了吟唱的魔力,但是他的寓意却一定不会有错。所以……夜空你千万不要……咕!”
暝夜空毫不客气地把桌面上的一块小蛋糕塞到陶星儿嘴里:“我对魂格什么的不感兴趣。什么撒旦的诅咒我也不知道。我好奇的东西是陇川……如果你能给我那里的情报。交易就成立。”
陶星儿鼓着嘴,先是吃完了嘴里的蛋糕,然后埋怨道:“你把星儿的话当耳旁风啊!”
“可以哟……不过……仅限!”银发女孩半支着身子,倚在暝夜空身上,右手伸出两根手指:“不过仅限……两个问题。”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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